葛晓音：韩愈古诗中的“性情面目”与人物百态

扬之水

,这种坦诚真率、“爱才若渴”的个性才会转化为巨大的人格魅力,使他成为一代寒士当之无愧的精神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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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诗之“全见面目”,除了襟怀和性格以外,还包括音容笑貌、神态心理等多方面的描写,也就是说,读其诗,其人便立现眼前。无论多少艰涩的难字难句和险怪的非现实想象,甚至连最适合隐藏面目的比兴都难以掩盖他鲜活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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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当然是因为诗如其人,韩愈本人的性格就不同于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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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是因为能在把握杜诗创作原理的基础上,找到提炼自我形象和人物描写的独特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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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愈和杜甫在诗歌中的“面目”具有贴近现实的高度相似性,不仅是因为韩愈自觉地上追李杜,更在于二人的浪漫性情都有深厚的现实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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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懈地探寻着拯世济民的大道,却穷愁潦倒,寂寞终生,只有伤时悯乱的热肠一刻也没有变冷。他能在生活中随时发现人间真情,善于用幽默诙谐排解苦难病痛。因而诗歌中的杜甫,坦率真实、亲切平易、风趣放达、有至情至性,是先秦以来最易亲近的伟大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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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诗重在记事,韩诗重在记人。也就是说,杜甫侧重在记叙事件发生的因果始末和带给百姓的灾难,韩愈则侧重在描绘事件和苦难制造者的本性和嘴脸。即使是那些披着神怪外衣甚至借物为喻的政治人物,他也会注意行为细节和表情的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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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是因为韩愈继杜甫之后,进一步拓展了五七言古诗以单行散句叙述的功能,为人物描写提供了相对自由的诗歌体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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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形象的刻画需要以便于叙述的散句为依托。韩愈的散文本来就以写人物见长,他善于提炼典型细节,将人物写得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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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刻画人物主要得力于散句便于叙述的特性。而韩愈刻画人物的诗几乎全是五七古长篇,这两种诗歌体式能用来自如地描写人物,也与其适宜叙述的原理有关。汉魏五古以单行散句为主,本来具有叙述的潜能。但由于魏晋以后,五言诗发展的主要路向是抒情言志以及摹写物态,句式也很快骈俪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