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众、保唐禅与杜甫晚年的禅宗信仰

扬之水

杜甫使用“不住心”的说法，明显表示他所取的是净众或南宗的无念法门，而不是北宗的离念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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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无相与慧能没有直接关系，便说他“说了教亦不得”，实际上暗示真正的继承人是既得衣法传授、又说了教的保唐无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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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的这两句诗是在禅宗付法制度正在发生重大变化、内部斗争十分激烈的情况下写的，因此它的意义可能并不止于单纯表达对南宗或北宗的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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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句诗的涵义，杜确实表达了一种求“真法”的意愿，并且为“谁得真法”这样的问题所吸引。但他所表达的恐怕主要是一种返本求真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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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峰或东山门下为南北宗所共出，双方都自称是东山法门的继承者，因此“身许双峰”并不等于服膺北宗，也可以表示服膺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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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理上说，“身许双峰”也有一确切的指向，同时，表达了明显的追溯禅门真源之意。尽管杜甫此诗表达了对禅宗真义探一究竟的意愿，但更重要的并不是他在南北宗（或者还要加一保唐宗）之间所作的选择（也许他始终并未作选择），而是随着时代变化和思想发展，他为禅宗思想所吸引这一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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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于社会的、现实的、道德的是非善恶、分别知识，是禅宗的一贯主张。“无念”、“无住”不是说一切不想，而是要求人们从这种是非心和善恶分别中摆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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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往“不住心”，正是因为他在道德实践中陷入两难困境，在主观上希望从这种因境中摆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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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晚年禅宗信仰的加深并非是一种盲目行为，也不是一个孤立、偶然的现象，而是既有社会环境方面的外在原因，也有诗人自身道德思考的深刻内在原因。当然，这种信仰并不意味着他抛弃儒家思想，而是说明一个事实：恰恰从杜甫开始，儒家思想的认真信奉者和实践者们都必须以某种方式对禅宗思想的影响作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