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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王泽生 于 2015-6-14 17:22 编辑
一组杂记：那些雕刻在图片上的记忆
（写于2015-6-13下午，这是2014年3月6日的计划，时隔一年多才打理完。但图片是2010年拍的，经过2014大削减，还剩七八千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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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8月17号中午下午，北五东路-致富路-麻纺厂-祥富路。
这天下午，坐8线东去，在北四西路一带碰见了闻小子，闻正清的独子。他胖胖的，将军肚，秃头，咧嘴笑，他爹在三江平原种稻子发迹了。福和街上原来有个书店，在中直西路道北，叫一角钱书屋。有个卤味烧腊坊，熟食店而已，它门口有个修自行车的老汉，摆地摊。那年正是棚户拆迁的旺年，高层建筑拔地而起，兴建中还挂着绿色安全网，脚手架一根根钢管竖立着，龙盘吊的长臂几十米高。
这天是我和紫华遛街。阳光毒辣辣，没一丝云，许多人光膀子蹲在墙壁阴影处闲聊，这是膀爷。许多女人带着墨镜，推着自行车，已经热得不行了，蹬车子全身冒汗。一些人走路也撑着雨伞。在东城区南北菜市那条街，发现绥化毛毯厂，1979年的建筑，红砖小二楼位于街角（民和街和致富路交叉口），刷着那个年代所特有的涂料，漫红漫粉的颜色，有如历史深处的味道。楼下是水果店，叫共和果业，院内租出去了，是石材加工的。
从八中南去南二路，途径天主教堂，铁门紧锁，平日里都这样。院子很小，见不到一个人。当时，南二南三南四路一带，棚户拆迁大面积推进，一片片棚户消失，瓦砾堆和旷地随处可见。街边有一些卖旧物的，比如各种铁器、各种日杂等等。我来此淘宝，去的次数多，弄到的东西少。
我和紫华徒步，街边老式小红楼土呛呛的，披着落日的光彩，这些红砖构造即将被拆，过去的记忆就要消亡了。那些居民烟筒，那些山墙上金色的落照，一些都将成为过去。这里是火炕区，炕面子是大块的，红砖形制接近土坯（乡下那么大的土坯）。烟熏火燎，红砖黑森森横躺着，它们是被铲车刚刚掀翻的。空场地里，一个个大铁吊正紧张地作业。一些行人还漫不经心走着，昔日那些老胡同多么悠长，电线杆子，三轮车和吆喝声。很多老胡同从此消失了，比如建华胡同，消失在喧嚣深处，消失在楼丛深处。
2
2010年8月25日下半晌，长明胡同-南四西路-东路-柳树胡同。
那年，小区道南的楼区基本建成，气象胡同处于毛坯楼状态，正在安装塑钢窗。一些模板木料已经撤下来，建设者们在忙，那些空壳的大屋子未来住谁，鬼也不晓得。
这段路还是土的，一辆马拉槽子车缓缓而行，一老汉擎着鞭子，大红马踽踽而行，一抹阳光照在脑袋上，那铜环熠熠生光。恰巧赶在那，阳光犹若佛光照在那，车夫眼神充满了希望。
小土胡同往南有些狭长，一些大杨树舒展开，大蒲扇一样凉意袭人。这附近有座化工厂，高高的大砖烟筒就戳在路旁，现在早拆了，当时这里兴建中。原来气象二期那一带，当时是棚户，比较散落，出现不少空地种着蔬菜，是周边居民小开荒地。城市中的菜园子而已，种些土豆和包米，豆角秧匍匐上去绿嘟嘟的，小气候的田园风光很浓郁。还能见到农家小吃，木架子顶着招牌——大众小吃，天蓝色背景红字。旁侧是一元干洗店，阳光透过玉米梢，透明如玉，更似珠光宝气。低矮的蒿草老气横秋，籽粒圆熟了。
其实，这一带本来是闭塞的。通胜街至西直路就断了头，被农科所种子大厅（四层楼）拦住去路，后拆了这楼。而九三路现在南头甩弯原来就有，甩弯南头还是庄稼地呢。不少人家，在楼下仓房顶上，垛着木柈子，小山一样，炮楼一样。更有的把废弃的大澡盆放在墙头上，种窝瓜，大叶子风一吹忽闪忽闪的，蓝天渺渺，这是空中花园啊。
再往东，兴旺路一线拆迁完毕，新楼群赫赫在目了。原来老住宅区，各种线路都在空中，纵横交错，蜘蛛网一样。这些线路网也同时消失了，一些老变压器也变成落地柜式的了。兴旺路南头，南四路口，有个锅炉除垢的作坊迁走了。那个饼摊靠着一棵街树，年年葡萄藤爬上去，树干成了盆景，一片片绿叶像金缕玉衣的玉片。树后，是一家回民包子铺，一家专门养小公鸡的（笨鸡），一个炸麻花的。其东边不远，已经拆完了，这里赖着，可能补偿金没谈妥。
进入育民胡同，一片狼藉，是拆迁带来的乱象，赵记餐馆停业中。乔家胡同静悄悄，不久也会拆了。道北的柳树胡同，街牌藏在树荫里，那早就是废墟了。出租车途经此地，背影恍惚，如暴露在地的砖头烂瓦。芳林食杂店是最后的守护者，它周围堆满了旧木料旧门窗，等着乡下人来买。天黑下来，我抵达那所满洲国法院故址，已经拆掉的青砖老宅，那粗壮的方头柁，那老青瓦老青砖，故人一样沉默。
3
2010年8月26日，考察黑五栋。
我小区背后，九三路正铺设电缆，疏浚下水道。到处是淤水塘，挖出的泥土横拦在那，雨水排不出去。四平街还是条烂尾路。九三小学门前是土的，校园草场土的。门口放学时间冷兮兮的，还没几个农村生，所以接孩子的家长不多。现在这所小学却火爆，一到放学，家长云集，堵塞交通。
小学道东，九三路、绥望路交角，现在成了公交停车场。那有个善民小吃，现在招牌风化惨白破碎了，原来红扑扑的。那尖角的收废点，原来没招牌，黑户，现在挂了牌子，火得很。
黑五栋是个小区，五座小楼，因为当年只抹了水泥，外表黑兮兮的，所以故名。因为靠着交警队，东侧是胡同街面，地方狭窄，不具备开发的暴利，一直没开发商看上眼，那的住户等拆迁等得一刻一刻的。这个小区地势低，排水系统狭窄，经常是雨水倒灌，水患问题怨声载道。
胡同入口是福隆饼铺，兼营馒头花卷，它和黑五栋一样孤单单的。周围高楼惊天。
4
2010年8月27日-金家大楼。
兴旺路是南城的穿心胡同，石板路面散着一些大沙粒子，呼兰河的砂子。是两侧建筑工地散落这的，高楼拔地疯起，一车车砂料被钢筋水泥吞掉。楼体是红砖的，和马路边的红甬道相映衬，背景温馨。一排大龙盘吊高立，铁力伸展转过路面。
道西棚户区，小巷子宁静，空无一人。路东，黑白铁加工厂生意惨淡，人间的黑与白在这发生碰撞。诸多的沧桑与变迁势不可挡。下小雨了，人们披着雨披匆匆赶路，胡同口的大树，遮荫，遮雨，树顶的叶子似乎通天。
雨洗着大地，在那我避雨片刻，金家胡同宛转幽深，它的年龄雨丝一样恍惚。大树遮住木栅栏，向日葵孤独的开着黄花，老屋人去楼空。这就是有名的金家，一座占地普通的青砖小二楼，老得不堪，却残存着当年的气派。
老绥化人叫它金家大楼，可能那年代周围没什么高层建筑，它高傲无比，辉煌无比，就连附近巷道也叫金家胡同（金康胡同）。可以想见，老金家当年势力很大，财大气粗。老金家是富户，富不过三代，今天衰败了。和紧挨着的棚户——红砖矮屋相比，这座小二楼还是要富贵许多倍，老金家何在呢，但这座宅子的拥有者要发一笔小财，补偿金不会少拿。
天空灰云徐徐，青砖一样灰，红霞比红砖还水润。院子里玉米棵正在翠绿，大门洞开，窗子洞开，老宅子鬼屋似的恐怖。青砖墙凹进去，风雨剥蚀的，还塞着红砖头。大门框磨损厉害，木头的纤维粗糙是落叶松，楼梯红漆斑驳，透着当年宏大的气象。
门口，戳着一把大扫帚，用尼龙坯子加大密度的那种，一眼就知扫大街用的。这，住过一个老清洁工么，室内脏乱差，的确是贫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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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8月28日下午，五中一带-西半截。
站在四平村东头，回首，绥兰路口以东才是城市，最新建成的农行大楼是高层，镇守要冲，有一股峻拔之势。而四平村赤裸裸还是屯子，的确是屯子，才被拆掉扩建成新城。小城今后极力向西扩，那正是一大块平坦的良田，将被吞没。
四平村拆的气象正浓，建的也正浓。车马隆隆，槽子车恰好适合拆迁，把一些有用的东西运走卖掉，无非屋子拆下来的构件而已，包括整块的砖头都不扔，一两毛钱一块。
这里有个小市场，露天临街的，自发形成的。还有阳光书屋、品香居饭店等等。
还有废品收购点，最多是水泥袋子，一摞摞的，可见这座城市每天要消耗掉很多车水泥。村西是个废料堆放点，占地面积很大，全城拆的木料，几乎都到此处集散。门窗檩柁房架子，横七竖八，叠压着，铺展开。它们是千家万户，不同颜色，不同材质，不同的社会身份。
天暗下来，灯火上浮，红砖老水塔矗立着，它瞅着它的子民去去留留。原本村外是庄稼地，眨眼一年就是楼群了，变迁速度之快啊不可理喻。
6
2010年8月29日，六中东至二马路-永顺胡同。
这一路感觉是，拆拆拆，建建建。一座城市瞬间变得错综起来，空中铁臂漫转，轰鸣日夜不绝于耳。建筑工地所特有的噪音，是这时代的主要格调。红砖，翻斗车，抓沟机，一盘盘一捆捆钢筋，烈烈在目。我们摧毁了家园，砖头瓦砾之上，一座座新的城堡在兴起。我们的乡愁却永久的嵌在了地下。天空灰腾腾的，我不敢途径拆迁区，太触目惊心，太伤神，物是人非又会是什么样。我们如同经历了一场核爆炸。
烟厂小区北侧，是好日子食杂店，很有年代的了。现在都冠之以超市字样。这青砖青瓦，孤岛一样，是钉子户吧，钉在路边。这无疑是黄金地带，要价高一些很正常。记得高中时代，这里是向阳照相馆，我照过寸相。小区旧址是老炮台，一家邀请我，看那段墙砖残墙，他家窗外，原模原样的，保持着当初砌的所有细节。
这边开工建设，那边卖着。大玻璃屋子，很流行的简易房，是售楼处。大地湿漉漉，这座城池经历了一场雨，红砖废墟淋湿了。新城里，我们狼孩一样在一个另类的环境中生存。
小胡同也就一米宽，一下雨就成河，积水泥泞，出入不便。就是这样的地方，一些人住了几十年。六中东侧，民吉街79号，一处青砖老宅位于胡同里，主人搬走，成了空壳。门窗一摘，仿佛被抠了眼睛，没了神，怎么看也是废墟。
燕巢也空了。主人不在，燕子也走了。青砖的缝隙，黄泥还强劲有力，风雨没能奈何它们。
从致富南路32号，门框上还粘着对联的横幅，看罢，那吉祥的词句，不忍卒读。因为，破败造成的心理反差，就是乡愁。路边墙根，高腰花开着，不知名字，齐腰深了。花儿正浓，城深草木深。附近隔道那边，一个胖孩子五六岁，望着拆掉的门窗在发呆，这是他们这个年龄段的故园情么。
从朝中胡同北去，那摞着许多摞旧轮胎，大汽车的。一路枯藤老树昏鸦的味道，我是断肠人吗。建华胡同深处，一所青砖老宅，瓦顶蒿草很高了，经历一个夏天，草籽将风散于城头。
八副食，吃了雪糕解渴。如果细看，棚子区红砖小胡同，视觉上很有冲击力的，那就是气场，是我们流逝掉的不平凡的岁月吗。棚户区上空的鸽子，将去何处。那些小木阁楼，也将消失。
这天，走了大半座城，回来在西城师专对过。那曾有烧饼店，武二郎烧饼、老魏头熟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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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9月6号下午，八卦街。
顾名思义，八卦街，就像蛛网那般错综，八卦图那样扑簌迷离。不规则和曲径通幽是其主要特色，人进去就是迷宫，经常转向（迷路）。
绥化的八卦街位于东西路那边，南城区东头，是绥化老城了。那保留着最原始时代的痕迹，比如马架子特点的房子，剥掉墙皮，我们从拆迁中目睹了历史真容。
因为拆迁，才出现残垣断壁，而那些古老年代的草墙——谷草和泥巴拧在一起的东西，农村叫拉格辫子，一根根拧成的墙体是一层层的，至今清晰可见。这是任何一个村庄的雏形，也是一个城市的萌芽。绥化城最初兴起于村落，起点就在八卦街。
拆空了，老式土豆地窖还在，白瓦砌的院墙还在，高粱秸的老盖帘还在，谁家的果树还在，谁家包着洋铁皮的门扇还在（门上的炮钉图案呈宝石状），青砖的山墙头还在，上百岁的大榆树还在。斜阳残照，大掘沟机把一堆堆黑土弄上来，历史被填塞下去，我语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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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9月13号天黑前，二马路-雷锋小学后边-乔家胡同。
种子公司大楼还没拆呢，挡住了大车小辆，但这个单位已经搬家。这里是贯通后将是通胜街。南二通胜街口，有个蹦爆米花的，在那好几年了，现在还在。只不过他有了新家当，电动三轮带车棚的，风刮不着，雨淋不着。原来他是自行车，驮着吃饭的家当。
三马路那边也在拆，一些人力三轮在卖废旧钢筋，状若麻花、乱麻。红砖老楼空洞洞，最后等着大抓沟机上来推倒。那成排成趟的棚户，小砖房有的自拆，砖瓦木料能卖钱。有的干脆，全卖给开发商，揣钱走人，开发商雇人拆。
拆下来的哪怕边角废料，都是好木头，过去这块平原也盛产木材。一百年前，林海的西鄙就在绥化这边，绥化的本名其实叫北林子。
满城风雨满城尘，走到哪都是红砖残破，残垣满目。血红的瓦砾，血色满眼，好似满城血腥。拆迁的确残酷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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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8月1日，绥化东南-绥巴路及南五路。
绥化古柳，这天我和紫华漫游小城。在西门这边，有若干棵老柳树，我用卷尺量了，胸径都在一米以上。柳树生长速度不算太快，这些三层楼高的，至少五十年以上。近二年，那棵最大的被锯掉了，长得好端端的，为何断头呢。
向阳照相馆是二三十年前，我读高中时候的，故址就在烟厂小区北边不远处，路东临街。2010年大拆迁，那的叫华丽照相馆，青砖青瓦。从拆开的房山头看，房架子都是老式的，那种带着二层柁的。
十八粮胡同，其实不是什么胡同，门洞子而已。可能在盖楼之前，门洞子是一条小胡同，那可是许多年以前了。这次拆迁，这栋五层楼没能逃脱命运，因为它处于黄金街面，成了障碍物，必须拿下。
东直南路南端，和南五路、南四之间有大白杨。可能借了地气之盛，长得特别高大，只可惜数量不多，能够幸存下实属于一种荒凉。那边的确有些荒芜，总有人烟稀薄的味道，荒凉才有茂腾腾的地气嘛。
中直南路，烟厂小区北的青砖青瓦，是道东临街的老屋。开着三家店，好日子食杂店，可心美发厅，以及精品水果蔬菜店。估计满洲国时代盖的，也可能和附近的老炮台一个年纪，老炮台已经扒掉了——上世纪末盖烟厂小区的时候。绥化这座没城垣的土城，起源于青砖。
中直南五路，最后的日式黄楼，位于今华联商厦的位置上。是四层的红砖老楼，外爬梯的，看上去墙体不够厚，很单薄。也许四周拆空了，孤独的站在那，才单薄。
红旗路以西，绥巴路中段道南是棚户区，一家门外有棵花椒树。紫华一眼认出来，我从没见过这东西，感觉它浑厚大气。花椒树能长在寒冷的呼兰河是奇迹，从此我喜欢上了花椒，它的花并不美艳，却似村姑诱人。红红的果实一串串，布满全树，这一方天地它一枝独秀，全绥化城就这么一棵。
电业大坑，一组坑塘而已，很多人坐在那，撑着太阳伞，尽情挥杆。这里是个钓鱼场，天光云影的，空气清新，水边开着野花。五年前收费50块钱，已经不斐了，但能享受一番天然的味道，野钓。那西侧是不多的居民区，坑场东和南两面是旷野，毫无遮蔽。地图上看，这里是绥化下水道出口，全城最低点可能在那。缘何叫电业大坑，至今我没找到答案。
绥化百货商店的门脸，是计划经济年代的印记。老一百，绥化第一百货商店，头几年进行了改装，改称正大鞋城。二百，早就成了新野俱乐部。四百，在东门外，仅卖一些农杂之类的，店面萎缩，本来落地面积就不大。四百的外观雕楼飞檐的，但很不景气，也许所有国营百货商店都如此。早些年三百经历一场火灾，一蹶不振，苟延残喘至今。至于购物，这几个地方不上数了，它们从老百姓的生活概念中消失了。
这天，我俩走到小城的东南角，红旗路最南头，老电视塔那，紫华在此留照。那一带是四十一厂，没动迁的迹象，平静如水，绥巴路穿境而过。
回来，在老一百门前，碰见一个捏面人的。我想起了小学课文《泥人张》，那小贩技法娴熟，三捏两捏，三五下捏成一个面人。手指一抿，一挤，就是一个鲜活的造型。我很羡慕，他这小手艺也能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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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春，我和紫华去绥化城南公园，晴天。早春时节，杨柳还未发芽，遍地土色，一片枯燥。寻觅公园西南角的老石碑，不在了，据说挪走了。游罢，下午阴天了，我俩在公园路北一小吃铺，晚餐，我喝了一杯散白酒，紫华也喝了。回到农发行天色昏昏，次日紫华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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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5月下旬，我和紫华会联合向薛家屯，因为刚发生龙卷风不久，三井乡一带灾害严重，薛家屯不少屋顶被卷开飞走。联合中学校园南侧的车棚子，洋铁皮盖的，被卷飞了。俺前院李树清的大砖房，洋铁皮盖卷飞了——后来大队就在给他五千块钱。我家老宅子被卷开一角，靠西山墙顶脊前侧——房盖露了天。我和紫华一路北上，当时整修绥化路，所以客车走了三合镇那边的老道，加大了长度。正是插秧时节，秦家镇一带的水田明晃晃，道路翻了浆。再往北，旱田包米苗巴掌高了，车窗外嗖嗖冷，越往北越冷。插秧，池水拔凉拔凉的。路边树带叶子浓了，遮住了视线，阳光叶子一样亮。路旁杂草刚刚发绿。水田其实秧插的差不多了，稻苗泡在水里，一棵棵的绿着，冷绿。诺敏河上的四方台镇大桥，正在重建，其东侧临时建了一座木桥，厚木板和枕木搭建的。我和紫华当天返回绥化。这是一次神秘的北呼兰河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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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事二则
2010年1月17日下午，山西太原女文友——轩十八妹，把录的音频《高山上的车站》发我，62兆，于2014年3月4日删。
2008年6月19日晚，陈瑞萍在辽南于楼镇，用qq把《中华民族，炎黄后裔》的录音发我，20MB，于2014年3月4日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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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7月29日下午-30日上午，晴天，我和紫华周游绥化小城。这座农业城市很普通，没什么可看的。
7月天，烈日炎炎，卖酸辣粉的、凉皮的、冷面的火爆起来。我俩在老一百胡同吃的，胖大嫂手擀麻辣面，这是店名。
胡同南口，有卖花的，叫水香玫瑰，天下第一奇花。养法简易，不用土，水泡即开花，4-5小时复活。复活后再泡三天，会生新根，再以后泡根不泡叶。10天可结花苞，20天开花。夏天一周换一次水，春秋冬三季少添水。放于室内，不晒太阳，四季常青，月月开花，花儿有清香味，可驱撵蚊蝇。肥料是白糖，20天加一次。如不想看，就晒干，可放2-3年，再想看时，泡水即可开花。花色有天蓝的，金黄的，玫瑰红，紫罗兰，白雪公主，夜光粉，翡翠绿，七彩龙等品种。
北二街口，方圆馒头部那块，那拐角楼在兴建。一路上我拍了石狮，各单位门前的，镇店的，镇宅的，大概找到30多处。
西市街南头很热闹，太阳伞火辣辣，人头攒动。我俩沿西直路北进，到日军飞机堡遗址（民间俗称小日本的飞机包）。
再从西外环转回来，金色的斜阳照着大地，树影燥热。我俩在桥头小吃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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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7月30日下午，这两天迷上了拍摄狮子，往东直到粉厂（黑龙米业）。
站前军供大厦楼顶，有座大钟表。此外，中直路上北二和南二路口也有，南二经协大楼顶上的坏了，瓤子摘空了。北二拐角的扒楼改建，也自然消失了。
从海城路的站前货场门前，到水利五处东侧有一些榆树，我叫龙华古榆，因为在龙华机械修造厂一带。绥铁医院四周的，叫庆丰街古榆，数量不多，有一两棵虬劲盘了大骨节，有超大的一棵拴着祈福的红布条。
另外，在站前路和磨东路一带，布满了榆树，遮天蔽日，两侧相互搭靠盖住了街面，树林很大，直径大多一米半左右，树皮斑驳如铁，仰视，好有冲刺力。最大胸围有三四米的，堪称榆树之王了。绥化是榆树之城，这里是榆树街。
那段日子，我和紫华四外转悠，从南城菜籽胡同到火车站以东，从圈树的大转盘到三角线。北林区养老中心院里有一圈老榆树。这天下午，小雨，三角线岔道的蒿草黄了。那路口有一节小火车厢，是开小吃店用的。我们打着粉色的伞，碰巧了，一老汉卖老头鱼，5元一条。
西市街上，大柳树那边，有店叫五棵柳农家饭。
我们还去了北城瓦厂大坑，当时填埋中，臭水泡子，还有荷花类似的东西。当时坑底很大，估计要很多拆迁的废弃物，才能填平。薛小庄子（外号）等等，我们老家那的许多屯邻在这打过工。
还去了太平岗，看了一中，故地重游别是一种心情。巷道如故，村落如故。岗子大转弯处道北，冬梅食杂店（当时是公交车停靠点），大概有20多年了，我读高中就有。岗子东头的老水塔，三层高，也三四十年了。当时那北半部拆了，叫凤凰城，人在岗上住，运起最高峰。只要一拆，什么都不认识了，白云天空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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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8月20号，正大街紫罗兰照相馆门前地摊上，买了一对储钱罐，套瓷镀银的。是一对熊猫宝宝，惟妙惟肖，真可爱，我喜欢，紫华更喜欢，当即送给她。
当天下午的火车，我去送站。从南二路回来，有的小区里挂起了一串串红辣椒，秋天来了。果子熟了，满街是大沙果，一土篮子一土篮子的，小贩蹲着卖。
春华胡同北口，有两口子，弄四个大烤罐，买烤鸡的排成队，好生意了。有的还预订明天的，提前用料卤好。我买了一只，不好吃。那店叫大福烤鸭，那叫吊炉，吊炉烤鸡。
火烧云上来了，西城外红透了，天也黑了，那是落霞。
16
2010年8月21日，天凉了，秋味一浓，北大荒的味道就出来了。
大市广场的水塘，干瓤了，只剩下一个湖心，莲花宝座的造型戳在那。淤泥泡了一夏，到底没生出莲花来。杨树叶子老成了，阳光一晃，叶子背面，泛白。
玉米棵老了梢，一些建筑才弄起水泥骨架，施工在紧锣密鼓。公交车上回来，碰见王丽华的父亲，他80多，白胖胖的。
开始晒青菜了，晒茄干的串起来，红辣椒撕开晒片。我在西市街一老太太那，买了一堆茄根，扒掉茄裤，腌咸菜。
在大市那边，碰见一个挑挑卖炊饼的，武大郎牌子的，那小伙子穿着古代服装，举着经幡。真是行为艺术啊。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像个大学生，很能搞创意。
回程，撞见田红珍，他是磨刀匠，骑自行车四处跑的那种。一个木箱，一个电喇叭，一条长板凳，一块磨石。
17
2010年8月30日下午，大成胡同-育民胡同，六中东-李老殿家--花纹砖。
嘉禾小区热火朝天的兴建中，新楼垒够了高度，砖坯子还没抹灰呢。挨着毛坯楼，还有等候拆迁的，其中有泥土房。有的拆出了大空场，砖头瓦块满地，一座孤零零的小二楼还没拆。这里是建华胡同，阳光照着墙角的葡萄架静悄悄的，小胡同空落落不见人影。
六中东侧，小胡同最深处，一座青砖老宅空壳了，人走了，门窗尽除。据说从前是地主家，叫李老殿，屋角两侧的龙头砖（花纹砖）有些特点，我摘取了两块弄回家。屋顶小青瓦很好看，年深日久，还那样纹丝不动，过去造的屋子真结实。这户人家是振兴街26号，蓝门牌残留在那扇木门上。
那天又去红旗路旧货市场，买回一杆满洲国老秤。
18
2010年8月31日，农历七月二十二是财神节，黄昏时分，小城四处燃放鞭炮，震耳欲聋，烟花四射，如流星如繁花，场景盛极一时。我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都是一些商户和有钱人家放的，我这么寒酸，财神节与我何干。
19
2010年9月2日，红旗路旧物市场，买回月饼模具一套，一把日本凿子。另外在小北五路早市，买一对泥娃娃，黄泥烧制的，很可爱。
初秋了，流云飘逸，阳光很足很透亮。小城明媚。美食城以前遗留的废墟，还遗留着，成了垃圾场，后成了临时乡间客车停车场。
秋高气爽，各种建筑物非常有冲击力，各种风景很养眼。
20
2010年9月4日上-半下午，逛了东城一线，二马路淘宝，弄回一把假日本凿子。
忽然一哄而起，小城街头巷尾，早市夜市，出现了一些小地摊，铺着一大块塑料布，印着各种钱币图案。是回收纪念币的，包括老纸币、大洋、银元宝、小人书、文革邮票、主席瓷器等等。估计这是炒作，高价起，压价收。
小书摊上发现一本封皮性感的书，《越南女兵档案》，作者欧阳风，估计是化名，这类东西作者不详的。可一百度，网上有这书，真还是欧阳风写的。
大街上一老汉蹬着三轮车，车棚子下挂着许多海螺，一吹，呜呜的响，很好听。他去赶早市。早市上有魏家蜂蜜，郎家酸菜，徐老五豆腐卷，高老二五香瓜子，大春刮煎饼，八中胡同的老边家玉米饼，阿微小笼包，正宗安徽888牛肉板面，郑百万粘糕饼，老闫太太大煎饼，正宗李家老式大果子，秦家河水大米（口感好，不回生）。
在红旗路旧物市场，发现一把匕首，镀金的铜外套，镌着龙的纹饰，要价一百，煞价到70块钱，我没理会。
21
2010年9月11日，从种子公司坐1线公交，经北五路去红旗路市场。
原来通胜街上有一个障碍物，从西直路南二街口，向西一看，就是“绥化市种子公司”，几个大字高挂于楼头，此建筑后拆掉了。
去了东城农贸市场，黄昏才走回来，很累。天黑前，红旗路有人要卖给我一个花扳子，两头圆形的，多功能的，要价100块钱，我放弃了。那东西像哑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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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0月1日，这天我光顾东南城，在一废品收购点淘宝，搬回一台老缝纫机头，上海裕源机产的。脚踏板上有“加强经济建设”的字样。通体锈迹斑斑，是主人用大锤把支架砸开的。铸铁的底盘，一砸就开，按废铁价一块钱一斤卖我的。我用大自行车驮回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背上楼，静放一角，至今也没看出什么大用。2015年6月初，和一收破烂的搭讪，他蝎子似的立刻叮上来，我当即拒绝了。我知道它的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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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8月11日，阳光火辣辣，审计局胡同门口，那修自行车的小地摊也苦熬着，遮阳伞快晒化了。但凡修车的都挂上几只破轮胎，和开饭店的挂幌子一个理。可他这挂了一把大钥匙，半米多长，热风一吹，直烫眼。记得呼兰城萧红笔下那牙医，挂一颗大大的牙齿，当是广告招牌。
另外在旧货摊上，发现一口油锅，足够的大，比炸麻花的还大。里头一对铝葫芦，被铁架子吊起来，不知这是什么设备，至今没找到答案。老百姓才是智慧之神，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弄出来，他们才是能工巧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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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2010年冬，春节之前，我回了一趟老家薛家屯。天特别冷，天地白花花冒白气，到处都是冰雪。大客车窗子上结满冰霜，比铜钱厚，遮住了窗外的一切。
大地铁板一块，路边秋天伐掉的白杨树，大树疙瘩被抓沟机掀起来，侧翻在那，等着来春运走，早就有人占了当烧柴了。公路边没了林带，突然间荒凉起来，没了故乡的味道。
村庄是白雪的，炊烟是雪的。黑色电话线杆子，冻青色的白杨林，苍白的板栅栏，篱笆里的包米瓤子，一切熟悉又冷漠。村落里宁静无比，巷道空落落，人们猫在屋里呢。这次回来，我是领薪水的，打车和邻居牛秀波去十六村，俺中学会计高常山家，又去了前十五大屯子高君家。打了俺屯子王二家的松花江（王焕章的二小子，他孙子开的车）。
和牛波在陈娟子饭店喝了酒，在陈兴双的小网吧上网，天黑回老屋烧炕，蜷缩了一夜赶回绥化。那个冬天冷得直呲牙，穿薄一点，就弹簧似的把你冻回屋。
大雪原雾蒙蒙，雪海深处，我的故乡，树影缥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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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5月30日，我曾离开薛家屯，打车西去绥北板油路，北去绥棱县城，沿途拍了一些风光照。那是个草木疯长的季节，山野上，篱笆内，到处是浓得冒汁的绿。以至于天空也快绿了，云朵也带着绿的味道。平原深处的云团，翻腾着雨水的味道。
向日葵在拔高，豆子在拔高，豆垅之间没了缝隙，豆子已经插墒了。雨水大起来，天空时不时灰秃秃的，低洼地块涝了，积了雨水，小豆苗被沁死了，又瘦又小干枯枯的。什么也挡不住绿，大平原的绿无限伸展，直到灌满浆腊熟起来。这是一块旱涝保收的平原，老天爷恩赐我们的。
乡间道上，凉风习习，经常见到一群群下地的妇女，裹着纱巾，包着头，怕晒黑了，她们也喜欢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们走路毫不娇气，扛着锄头，就那身板，无不透着劳动女性的健壮美。她们走在阳光里，走在大丰收的前夜。
辽阔的大平原，辽阔的天底下，辽阔的绿的海子，高大的高压线路，高大的塔架，高压线穿云破雾而去。平坦的实在没什么可遮挡，惟独白杨林带切开了视野。老黄牛，奶白花的，静卧在柴草垛旁，它们听风听雨。
烤烟苗子已经长很大了，刚刚趟过，新土还泛着湿润的黑色。玉米棵疯长，半人多高，眼瞅着成青纱帐了。白云奔过来，又被火车的汽笛冲走，绥北铁路上列车风驰电掣，过罢，又是久久的寂静。
故乡的大地，绿，永远是新鲜的，那绿养人啊。村道上走来了，一老汉牵着牛车，风旋转过树梢，他们不紧不慢。天气预报说要下雨，刚滴吧几个雨点，又被风一溜烟刮跑了。青溜溜的庄稼棵，飒飒低语，是风，是虫鸣，是拔节声，是地气。我岂能不被这样的季节所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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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14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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