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先生王公仕东文 惊闻先生盛年病逝,怅叹久之。忆负笈时,多蒙先生赐教,音容笑貌,宛在目前,思及今日,不胜清哀之至。因以文祭曰: 先生王氏,讳仕东,左鸠戛乡人。少即慧,颖悟非常,年十七即为人师,执教语文科目。先后供职于三中、五中,教龄三十有三。2008届三中高中文科3班,幸值先生教授语文。 先生伟干修仪,刚直清介,观其貌,凛凛然,似不可近者,闻其声,则煦煦然,如坐春风者。颇不以得失为意,同事有评职晋级者,先生数让之。执教讲台,举止潇洒,辨析义理,剜精取髓,评文论艺,直切要妙,受其教者无有不叹服者。兼才干优长,居高中部语文教研组组长位近二十年,举重若轻,似有若无,有所措置,无不理畅条达,是故少长宾服,上下熙然。 先生好酒,不论清浊,有饮即可。酒可不论也,因何饮则不可不别也,不别,即市井凡夫耳,非先生也。故先生之饮,或独酌,或群饮,或鲸吞,或细品,或昼或夜,或愁或喜,或趁良辰,或览美景,或遇良友,或抱奇书,凡此种种,无不可饮,无不能饮,无不善饮。饮或微醺,或大醉,视心境而定,必得其妙。尝闻与先生同教授吾班之班主任李老师言,先生自负笈大学时,即留饮名。咦,先生真饮酒者也,先生真好酒者也,先生真解酒者也。 数年前,先生膝盖上数寸处,现一肿瘤,米粒大小,亦不作痛,先生颇不以为意,执教如常。岂知肿瘤逐日风长,不数年,已然核桃大小。亲友多劝先生早作区处,先生以不可误学生故,等闲视之。 去岁初,新冠病毒肆虐天下,有司令学子可不必到校受课。先生忧高三学子,值高考关键之期,不可稍怠,遂毅然复课授学,曾不顾作痛之瘤。 去岁初夏某日,先生趔趄至校,肿瘤处鲜血一线不绝,竟难止之。众同事再三劝医,先生笑置之,强送之医,先生犹以痛风视之,曾未挂怀。后医院诊为黑色素瘤,兼小元细胞恶化,已扩散至肺,先生始重之。辗转寻治于西南医科大学与贵州肿瘤医院,惜乎晚矣! 去岁盛夏,高中同学微信群告知此事,同学辈深惜先生之不幸,感念非常,或赴医侍药,或祈福祝祷,或慷慨解囊,以备不时之需。交相问起居,皆望先生早日康泰,重返讲台。后闻先生左膝下已截肢,虽缺其体,然或获新生,众心颇慰。后又闻先生慈母溘然逝世,先生强扶病体,周旋诸事。所作祭母文催人泪下,见者哀泣,感如己丧。 缠绵病榻近岁,先生熬至今岁三月廿一日十四时五分,终抛下八秩老父,发妻幼女,九州桃李,飘然西去。寿五十。闻先生自知大限将至,临逝,已预寻长眠之地,预交党费等,妥置后事,曾不让亲友同事受其点滴之累。 先生逝,同学辈即购置香蜡纸烛诸物,前往灵堂吊寄。见四邻含哀者众,亲友忍泪者多,亦可见先生生平之为人矣。 呜呼,先生以盛年而逝,将如之何,痛如之何。思毕业经年,上无报国之效,下无生民之补,何以报先生谆谆教诲之意,传道授业之心,岂不愧之。不揣鄙陋,拟一联挽曰: 有幸曾闻传至道, 无成何面吊先生。 天道无亲,竟丧斯文,复何言哉,复何言哉!谨以清酒奠之,神而有灵,伏惟尚飨。 辛丑年三月廿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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