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北戴河 于 2017-3-10 11:00 编辑
2013-12-25 聂绀弩的诗被过誉了 枫影随心 | 六级 最快回答:“他如鹤一样的的清丽,鹤一样的高昂,鹤一样屈着一只腿独立凝思,鹤一样展开双翅,高翔云天。即使在生命的长途,遭逢了多少煮鹤焚琴的迫害,他还是飘然云端,俯瞰大地的一切,发出震动长空的鹤唳。”(《说绀弩》。钱钟书借王夫之“六经责我开生面,七尺从天乞活埋”一联称许聂诗。匕首投枪、贞心劲节——舒芜。 比这更高的评论还有很多。 其实,他所以被重视,应该和他的身份和经历有关。他在苏联和邓小平是同学,在黄埔军校比林彪高二期。参加过黄埔学生军东征,没有成为将军,也没有成为政治家,主要活动是办报纸,写散文,时政评论,49年前当过香港文汇报的主编,积极支持了打败蒋介石的解放战争,解放后人任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副主编,写古体诗是后来的事,主要成就也不是诗词,但在诗词界已经算是重量级的大名家了。 最主要的是他被左派路线打击过,具有相同经历的人借用宣传他的诗,来大力否定文革,影射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他的倒霉原因不是因为文革,也不是开始于反右,主要是跟胡风的关系,他和胡风私人关系很好。胡风解放前是左翼作家联盟的负责人之一,解放后对在文联的位置安排不满,和周扬等人争山头,当然也提出了自己的和主流不同的文艺纲领,结果是30万言意见书被中央否定,被认为是反党集团而失势入狱。聂绀弩和胡风团伙成员一起受到牵连,但并没有被逮扑,还有回转的的余地。坏事又在于一个细节,他无意中得罪了一个人,这是由于他接人待物傲慢无礼的缘故。一个朋友带着另一个青年去拜访他,他不喜欢这个青年,就对那个朋友说,“你太不像话,什么样的人都带到我这里来。”这是一些知识分子最常见的鬼毛病,自命清高。正好这个青年手里有一封他的亲笔信,可以作为他与胡风集体有关系的铁证,于是作为罪证被坐实了,发配往东北劳动改造。这段劳改时间实际并不算很长,俩三年就摘掉右派帽子,安排回北京了,对犯了错误的人并不是一棍子打死,而是有给出路的政策。 性格决定命运,周恩来总理说,聂绀弩是当代最大的自由主义者,而共产党历来讲要有铁的纪律,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矛盾。他具有诗人气质,他不喜欢被别人领导,也不愿意领导别人,领导别人也是需要妥协,去主动关心群众,这些都不是他的特长,所以职务也上不去,但又不愿意尊重领导。主管文艺的中宣部副部长周扬要接见文化界人士,许多人都受宠若惊,聂绀弩认为周扬还不如他的资格老,不愿意去见周扬,说周扬来看他还差不多。他生活作风散漫,上班时间随意晚来早走,也得不到上级的好感。第二次把他送进监狱的是公安部长罗瑞卿,罗瑞卿在文革中因为反对林彪被整倒,作为反对文革的材料罗瑞卿也受到右派的吹捧,这些在文革中被打击的人本来也整过别人,聂绀弩就因为不服从公安部门的监督管理被罗瑞卿从重处罚的,被判了无期徒刑。他第二次进监狱的时间也不是很长,由于他妻子和大右派章伯钧的妻子等的奔走帮助,被提前释放。赶上的是天下大赦,国民党的团级以上干部全部释放,他通过关系混入曾经是国民党时期的处级干部名单中得以出狱。 聂诗的好处是有生活的真实性,文思看山不喜平,诗文要写的情绪高低错落才好,这就需要有不平凡的人生经历,从辉煌跌入低谷的人,最容易看透人生,写出传世之作,像曹雪芹鲁迅等人都是出身于官僚地主的破落户。聂诗的许多内容是写他下放劳动改造的经历,有丰富的原始积累,所以能写出好诗。但他的整个基调是局限于写的个人小我,不是面向社会的大我,这和杜甫的诗不一样。杜甫也写了他个人在安史之乱中的不幸遭遇,但他主要是写的社会的历史,杜甫是衷于李唐王朝的,他念念不忘的是结束战乱后立即赶到长安组织部门报道,尽管职位不高,也无怨无悔。杜甫忧国忧民,写的不只是自己的痛苦,“最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这里的长安,直接的是单身赴任的杜甫,间接的也是代表着国家和民族的安危。但聂诗中没有这种感情,他只是在排解自己的郁闷心情。他挖厕所,他运木头,他收庄稼,他满腹委屈,不能明白的表达,只有用平平仄仄的格律来自我嘲讽,强颜戏说幽默。 聂诗的艺术性不算很高,与汪精卫的诗比就不如,作为历史的反面人物,汪精卫的诗在艺术性上还是不错的,写得委婉曲折,十分圆熟。聂诗相对比较浅白,文言文功力不够,不细腻,用词偏于生硬。如果说圆熟的诗句像一个盛装的演员,而比较生硬的诗句就像个机器人,动画片和真人演员在风格上是有区别的。给人的美的感觉也不一样,艺术是按美的原则来塑造形象的,像苏三起解,虽然是一个下层社会的女犯人,描写的也是苦难,但戏中的服装是美的,连枷锁也是带有美术性的,唱腔更是美的。聂诗中恐怕没有这种格调,而他从事的也不能说是苦难劳动,全中国绝大多数人都在进行这种艰苦的劳动,这是社会主义建设,是光荣的,没有大粪脏,哪有米饭香,广大劳动人民他们脚上有牛屎,但他们的心灵是美的。 聂绀弩开始是加入的国民党,他背叛了三民主义,又加入了共产党,但也不忠于共产党,又反党,他的诗被资产阶级右派用来当作反毛反共的炮弹。人应该有气节,不论是国民党员还是共产党员都应该尊守自己的承诺,坚守理想信念,不能朝秦暮楚,不能轻易变节,这是基本的人格。历史是周而复始的,真理全在坚守之中,在大陆失败的国民党还能再于台湾获得新生,社会主义革命也是在波浪中前进,不断背叛自己的理想的人最后将一无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