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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古诗心一笔书.梁晗曦 《天凉好个秋》诗词集序 ——集梧 余幼读诗，往往过目成诵，以为山居草舍之乐，诵后不解微言大义，稍长，读《诗三百》、《全唐诗》、《全宋词》等等，常捉笔寻戏于同侪，自以为得诗。及后辍学，尚乱墨不绝。而立后浪荡于江湖间，逐利于春秋季，几忘诗书。中年后幸遭内室之厄，复拾笔吟于生死之际，始知“诗力”之无穷矣。
读梁晗曦诗，不对中国诗学有深刻的了解，无以知其雅博深厚。
梁晗曦的诗以近体诗为主，流畅自然，工于律韵，格调多变。唐诗，是世界文学史上最为璀璨的语言文学大观园，格律诗的成熟，把这种文学体裁推向了一个“无限风光在险峰”的雄阔境界。梁晗曦填词，以宋人婉约为宗。词又叫“长短句、乐府、曲子、曲子词、琴趣，诗余”等。词是格律诗另一种形式的再现。梁晗曦填曲，以北曲为主。独立意义的曲是近体诗、词之外的、以演唱为主的文学体裁。曲又叫“乐府（和词同名）、词余”等；梁晗曦写对联，对联是来源于律诗对仗句的、走向千家万户随处张贴、随处可见的、以偶句为中心的大众文学体裁。梁晗曦写小说、散文、新诗等等，皆可观，不在此书范畴。
就诗而言，唐诗宋词元曲，前人站得太高，明清以来，男女奇才虽蔚为大观，诗无唐之雄奇自然者。词略风光，单就女子而言，宋之李易安而下，明清间女词人柳如是（本名杨爱，字如是，又称河东君）、谢小湄、王修微、徐灿（字明霞号湘苹）；有清一代，女词人顾太清（名春字梅仙）、吴藻（字苹香）、近代的秋瑾（原名秋闺瑾，字璇卿，号旦吾，乳名玉姑，东渡后改名瑾，字【或作别号】竞雄，自称“鉴湖女侠”，笔名秋千，曾用笔名白萍），现代的吕碧城(一名兰清，字遁夫，号明因、宝莲居士）、沈祖棻（字子蕊，别名沈紫曼，笔名绛燕、苏珂）；丁宁（字怀枫，号昙影，又号还轩），至今九十高龄犹育人不懈的叶嘉莹教授等，余者未见奇处。梁晗曦词，兼容各家，有易安之风，婉约清雅；有柳如是之委婉，徐灿之幽咽境深，顾太清之俏丽清纯，吕碧城之风致娟然，沈祖棻之澄明自珍，叶嘉莹的蕴籍凝厚.....晗曦方壮年，已风范卓然，假以时日，信为当世女子诗词翘首。
白居易在《读李杜诗集因题卷后》结尾云：“文场供秀句，乐府待新辞。天意君须会，人间要好诗”。钟嵘《诗品·总论》开篇论道：“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钟嵘又提出风力华采说，他要求诗歌当具备写实抒情，自然美，风骨，华美的特点。晗曦有诗云：”松浪不堪豪杰老，挟风擂鼓给人听”。有风骨而华美，比兴得意，气势豪迈；“世间埋骨终无地，弦上知音独有天”。非独工稳，平仄协调，摇荡性情，此杜工部“舍人退食收封事，宫女开函近御筵”句法也。“个中谁与共清雅，好把秋光披一肩”。真脱略行迹、遗世独立也；其写女村官诗：“父老悲欢常挂虑，农田旱涝也牵肠。”颂而不谀，与时俱进;“新减容光愁未减，未添柴米病新添。”形神兼备，柔而不散，媚而不妖......黄庭坚在《答洪驹父书》中说：“老杜作诗，退之作文，无一字无来处，盖后人读书少，故谓韩、杜自作此语耳，古之能文章者，真能陶冶万物，虽取古人之陈言入于翰墨，如灵丹一粒，点铁成金也。”又说：“诗词高胜，要从学问中来”。诗家语也......今试以诗解之： 妙手行文作汉胪，天公赋予最真初。
山川海岳春秋里，万古诗心一笔书。 至于词者曲者，有同调者如《人月圆》，极少，可不计。二者多同宫调而抑扬略异者。词最初须分五音（宫商角徽羽），又分五声（阴平、阳平、上、去、入），又分六律（黄钟、太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还要分发音的清、浊、轻、重。自东坡居士开豪放之风，别却宫调而独立于音乐之外，虽有易安说晏元献（晏殊）、欧阳永叔（欧阳修）、苏子瞻（苏轼）等“皆句读不葺之诗”，“又往往不协音律”。但晏殊、欧阳修苏轼的词，俱深邃莫测，破音律而不失音乐之抑扬，舒展自如，是词脱胎换骨处。况王灼《碧鸡漫志》说：“古人初不定声律，因所感发为歌，而声律从之，唐、虞禅代以来是也”。故读晗曦词，勿以宫商论之。曲，词之余，分上去阴阳，宫商仔细，以俗中能深刻为宗，非个中人不可乐之，至于“文人曲”之近词，是琼浆外溢，亦才气也。王国维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此等语皆非大词人不能道。此则是以哲学、境界论词了。况周颐指出“意内为先，言外为后，尤毋庸以小疵累大醇”(《蕙风词话》卷一)，即词必须注重思想内容，讲究寄托。又吸收王鹏运之说，标明“作词有三要，曰:重、拙、大”。他论词突出性灵，以为作词应当“有万不得已者在”，即“词心”，“以吾言写吾心，即吾词”，“此万不得已者，由吾心酝酿而出，即吾词之真”。强调“真字是词骨，情真、景真，所以必佳”。但亦不废学力，讲求“性灵流露”与“书卷酝酿”。晗曦词，“以吾言写吾心，即吾词”，词骨铮铮，词骨，情真、景真，自出机杼，大都各有境界。其《鹧鸪天》云：“林下幽居不用名，何劳慧眼识萧生。梅兰或许松朋友，酒肉原非吾弟兄。 明月侣，小诗盟，悠然伴我弄琴筝。门前五柳应无恙，归去犹思陇亩耕”。“梅兰或许松朋友，酒肉原非吾弟兄。”真硬朗也；其《浣溪沙•半窗疏影似当初》云：“卷起帘栊弦月孤，苍茫霜气老平芜。半窗疏影似当初。 斗室拥香谁伴我，中庭栽木甚怜奴。会心隔座即相呼。”真景出情至也；其《临江仙.茶花》云：“蕴秀凝香殊耐久，年年雪里芳芬。霞绡云幄自铺陈。泠泠生妩媚，荦荦绽天真。 细雨轻寒相探问：凋残卿为谁嗔?飘零犹谢护花人：甘融三径露，为报一园春”。柔中带劲，绵里藏针，性灵之章也；又若长调慢拍，或语天真，或张胸臆，或水流叮咚，或秋风肃杀，俱各有依凭，多出天籁之间。其《金缕曲.》：“声似洪钟长萦耳：‘齐聚师门不易。着汝等，好生料理’。量窄明知不善饮，诺吾师：‘不醉不归矣。红替白，或能试’”。真举重若轻矣！其《月当厅•月夜沉吟》云：“诗文价贱谁人买......熬到水流与花落，那时堪悔昔时非？ 真倦矣，千回百转，此痛谁知”？是拙处见工；其《雨中花慢•雪中寄儿》：“苦费廿年心血，涓涓尽沃根杪。待风清月朗，为儿怜取，满身清照”。与吕碧城“最怜娥月含颦，一般消瘦，又别后、依依重见。”筋骨参差不离。另有长歌当哭，娉婷而笑，摇曳动魄抑或冷峻峭拔或翛然不可触及处，不胜枚举。曲，乃晗曦嫣然试笔，如【中吕•山坡羊】旁观者言“人贤休妒，人愚休怒，得宽恕处且宽恕。事樵渔，半糊涂。展眼黄昏斜阳暮，世态洞穿心未补。悲，也受苦；欢，也受苦“。【正宫•叨叨令】.江村夏夜：“数竿修竹栽前后，月浇玉簟凉初透，水之左复风之右，冰汤绿豆三盅够。委实爽快也么哥，委实爽快也么哥，江村夏夜堪消受。虽俗而不失雅，高屋方能建瓴，薄才自不能书！直爽快如甘霖。如是者繁多，观之恨目难逸！ 晗曦对联，多用散文笔法，融之以律句之精炼，杂文之深刻，如：说雾霾联： 物欲横流，振兴经济打鸡血，诚信能值几文铜臭？ 精英泛滥，雄起足球凭伟哥？雾霾早布万里天罗！ 为女儿高考加油联其二： 迫在眉睫，良驹自奋蹄，不累老师开小灶； 早于鸡叫，学子甘刺股，何劳祖母炖人参。 题当今之怪现象联其一： 三尺稍劳纸笔，标价动辄几万几十万，敷丹青处皆真迹； 一身满挂名牌，出场唯矜大咖大牛咖，重口味时妆伪娘。 孔子说，“不学诗，无以言”；《毛诗-大序》中也曾言：“诗者，志之所在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因此，诗歌在世人眼中已成为高贵、典雅、美好的象征。今天，由于“后现代诗歌”者流盲目跟从于西方“超现实主义的荒诞迷糊诗派”，缺乏智慧抒情、理性感性统一的白话口语“诗歌”甚嚣尘上，没有功利主义的诗人们，战战兢兢地回避着“说你是诗人，你愿意啊”的嘲笑。“诗人”，这两个曾经神圣得令人血脉贲张灵肉飘渺的字眼，变成了蠕动的毒蛇一般了。“押暗韵”、“散文分行”、“荒诞乖戾”、“大吹法螺”等等口水歪诗占据了主流，梁晗曦和像梁晗曦一样真正的诗人们的“以吾言写吾心”的“诗词心”犹似高山流水阳春白雪，弥足珍贵堪惜堪喜。彼诗词亦小有瑕疵，应酬诗过多，伤性灵矣，慎之慎之。许是汝佛心宏阔，悲天悯人耳，不是吗？
余好诗而不工，恋词而无谱，吟曲而无音，作文而疏才，眼疾，喜读书而目厌甚，唐诗宋词，数十年之良伴也。对于今人作品，多“法古而泥古，创新偏失新”。唯梁晗曦可令余历三日而尽观其诗集全貌。时值冬日，偶瞥饭桌，见碗中饭已僵硬，方悟昨夜晚餐忘了，何也？彼号养心居士，养心耳。 聊充作序
2016.11.27于广西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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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15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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